如果文学是一块麦田,刘立勤就是一个忠诚的耕耘者和守望者。数十年来,众多一起爱好文学的朋友纷纷放弃初心各奔前程,他却一直守在小城镇安,在文学的麦田里默默耕耘,专注地守望着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,创作出了许多优秀的文学作品,成为一个有实力有影响的作家。
读书为他点燃了一盏明亮的心灯
刘立勤的祖上曾经是当地的大户人家,待他出生时,家道已经没落了,童年的他不但没有享受到任何优越的待遇,反而沦为“狗崽子”遭受歧视,自幼养成自卑、懦弱、敏感、谦和、忍让的个性,佛性的心态几乎伴随他的一生。
刘家是书香之家,祖训是耕读为本,但经历太多的事件之后,书香之家已经无书可读。他的父亲虽然读过初中,却很少谈及读书之事,很少鼓励他去读书。父母不敢奢望儿子将来有多大的出息,千方百计地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生产生活技能,希望他日后能够衣食无忧地活下去。
那时大家都没有书读,都缺衣少食。刘家更是缺少粮食,母亲没有乳汁滋养他,只好用玉米糊糊洋芋汤汤哺育他。朋友说他小时长得像一根缺少阳光照耀的洋芋芽子,肌肤寡白,瘦小虚弱,几次都差一点儿丢了小命,以至于上了小学,天灵盖尚未闭合。他也多次检讨自己“愚钝”的原因,是因为小时候洋芋坨菜糊汤吃得太多了,以至于成年之后头脑不清办事糊涂,影响了事业的发展。多苦多难的父母似乎也知道儿子愚笨,给他取名“勤”,期盼“勤能补拙”,也期盼他能勤奋勤俭过上好日子。
刘立勤读小学时,正遇上特殊时期,学生没有书本,老师也不怎么讲课,高年级参加劳动,低年级处于“放羊式”自由活动。课余饭后,他要么砍柴火打猪草,要么上山挖药下河摸鱼;暑假寒假,他也参加生产队的劳动,拾麦穗、扯豆草、拔豆子、捡石头,一天可挣三分五分的工分。学业荒废了,他倒是自由自在地生长。没什么书读,也不怎么爱读书,他最喜欢的事情是看电影,在本村看,到邻村看,有时也跑到八里以外的林场或者是十五里之外的云盖寺去看。另一个爱好,就是从家里偷一颗鸡蛋,去代销店换一包“羊群”牌香烟,坐在老光棍的火塘旁,央求他讲各种各样的民间故事。这应该是他最早的文学启蒙——他的小说之所以讲究故事性,也许与他小时候汲取了民间文学的营养有关,修炼了一身“童子功”。
上中学后,刘立勤梦想当一名地理学家,或者当一个摄影家。他特别喜欢地理课,这也是他唯一值得骄傲的事儿,至今还能背诵中学学会的地理歌诀。他想考一个好大学,也想干一番大事业,还想和班上某个吃商品粮的女孩子交朋友。但是,他不是一个勤奋的人,除了地理,其他功课乏善可陈,大学自然没有考上。
名落孙山后,他种过地,挖过药材,当过小贩,挣来的几个歪瓜裂枣塞不满牙缝。就在他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时,村里让他到小学当代课教师,从此他爱上了读书,为混沌的人生点亮了一盏明灯。
写作为他打通了一条前行的路
代课老师说白了就是“代理老师”,代替缺额的民办教师,工资是乡政府补助一点儿,从群众手里筹集一点儿。虽然身份尴尬,工资微薄,好在不再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,而且被人称为“教师”,他也算是有了一份自认为“体面”的工作。
刘立勤教书的那个教学点位于镇安河的发源地,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自然村。七八名学生,三个年级,一间半教室,复式班教学。课余饭后,闲着没事干,他就阅读糊墙的报纸,直到把报纸上的“本报讯”背得滚瓜烂熟。一个村民给他送来一本冯骥才和李定兴合著的长篇小说《义和拳》,他如获至宝认真地阅读起来。
这是他阅读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。书很快读完,他又没书可读了,想自己买几本书,可惜代课老师的工资过日子都难。孤独的长夜,寂寞又冷清,让他有了胡思乱想的空间。他重温中学课本读过的《聊斋》,在脑海回放看过的电影《天仙配》,在那间跑风漏雨的宿舍里,期盼着狐妖或是天仙驾临。幸好,不久他就被调到家门口的村办完全小学,有了更多的同事,也有了更多的读书机会。
他迷上了阅读,四处借书读,想法子买书、订阅杂志。爱情故事读多了,他心里对爱情有了一种向往;文学作品读多了,他对文学创作也有了一种憧憬。他心里生出许多话,想与人倾诉、与人交流,也想把自己对爱情的渴望、对生活的思考记录下来。他也想用文学改变自己的命运,跃跃欲试几番努力,终究还是不敢动笔。他怀疑自己的能力,命运则让他等待着一个合适的契机。
他的第一个作品是一封情书。他喜欢一个女孩,心里生出许许多多的幻想,也生出许许多多的担忧。可“咳嗽与爱情不能忍受”,他还是下定决心向女孩告白。怎么说呢?他自卑又敏感,始终不敢开口。于是,他拿起笔在方格稿纸上写下了平生的第一封情书。那份情书虽然没有多少才华,但情真意切,自然得到了女孩的同意。爱情是那么美好,而生活又是那么无情,因为代课老师微薄的收入和无望的前途,他很快便失去了那份爱情。
文学是人内心的倾诉。一场倾注真情的恋情破灭后,内心那种强烈的需要倾诉的欲望,逼着他创作了一篇小小说《女人》,寄托自己对爱情的向往。作品寄给《百花园》,得到编辑的赏识,很快便刊发于该刊1991年第9期,还荣获“庆祝建党70周年”全国小小说大赛优秀奖。处女作的发表和获奖,让前途渺茫的刘立勤看到了希望,坚定了从事文学创作的想法。
当他正儿八经地走上文学创作之路,才发现创作很难,既寂寞又辛苦,但选择了就不能放弃,他咬着牙坚持前行。写什么呢?一个失去爱情的人开始写爱情小说,《揭不开的红盖头》《蓝色咖啡屋》等作品相继刊发于《百花园》《法制周报》等报刊,得到了读者的关注,也有女读者给他寄来情书。他向往爱情又害怕爱情,继续蜗居陋室,在方格稿纸上虚构一个个美丽的爱情故事,小说越写越好。作家芦芙荭曾经为他的爱情小说写过评论《爱情越来越美好》,而他的爱情一直不美好,好在美好的爱情小说让他踏上了一条奋进的生活之路。
文学为他编织了一个彩色的梦
小说接连不断地发表,刘立勤在当地开始小有名气。他结识了芦芙荭、李清文等文友,一起喝酒聊文学,一起游玩讨论创作,还制定奖励机制相互激励。在一帮文友的鼓励、帮助下,他的人生际遇也发生了变化,在“代理教师”被清退前夕,他通过考试被录用为合同制干部,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。
文学帮助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,让他心怀感恩更加勤奋,在工作之余创作并发表了大量文学作品,多篇小小说被《小小说选刊》《微型小说选刊》等报刊转载,入选《小小说选刊精华本》《纯情小小说选》等10多种文集。这些作品的发表,引起了有关领导的关注,他又被调入县文化馆担任文学创作干部,负责业余文学辅导、组织群众文化工作。
从此,刘立勤有了更多的时间从事文学创作,也有了与名家交流学习的机会。他的文学视野更为开阔,作品有了质的飞跃。他选择以小小说为主攻方向,兼及短篇小说、散文等不同体裁,作品多次获奖,还被《小小说选刊》评为“小小说十才子”。
《叫我一声“哎”》就是在这段时间创作的。作品在《陕西画报》发表后,《小小说选刊》《青年博览》等先后转载,入选《1999年度最佳小小说》,获得“《小小说选刊》1999—2000年度优秀作品奖佳作奖”,收入《小小说五十年获奖作品精选》等多种文集,2005年、2022年两度被翻译成英文,2006年被翻译成日文并收入日本大学教材。
2019年,刘立勤应邀参加《百花园》杂志社举办的“跨世纪小小说笔会”,走进全国小小说中心,结识并聆听了小小说事业开创者杨晓敏以及冯骥才、陈建功等当代著名作家的报告,思想境界得到进一步提高,创作水平上升到一个新的阶段,在全国小小说界有了一定的影响力。
2003年,刘立勤被调入镇安县政协从事文史工作,主要负责编辑《镇安文史资料》。业余时间他依然坚持文学创作,先后发表作品100多万字,多次被《小说选刊》《中华文学选刊》《传奇文学选刊》《小小说选刊》等转载,先后获得《小小说选刊》双年奖、《小说选刊》优秀作品奖、中国微型小说年度奖以及第八届小小说金麻雀奖(由《小小说选刊》《百花园》《小小说出版》和郑州小小说学会于2003年联合设立的小小说创作奖)。作品《叫我一声“哎”》《麦子黄了》《祸水》等多篇作品被翻译成日文、英文,30多篇作品进入各类考试试题,数十篇作品入选《百年百篇小小说选》《新中国60年文学大系·小小说精选》等权威选本。与此同时,他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,入选首批“陕西省百名优秀中青年作家资助计划”。
刘立勤有一句座右铭:“居小县城,过小日子;写小文章,不做小人。”这是他的自我警示,也是他的生活写照。他有过一次离开小城去西安工作的机会,作家芦芙荭推荐他到省城某杂志社当编辑,而当时县文化馆也对他虚位以待,出于对家乡的依恋和热爱,他最终选择了留下,继续在小县城静静地读书、静静地写作。近四五年来,在坚持小小说创作的同时,他还在《红岩》《厦门文学》《鹿鸣》等杂志发表了《红军渠》《寻找姐姐的名字》《篾匠和半个篾匠》等10多篇中短篇小说,创作成果更为丰富。目前,他已经出版小小说集6部、散文集1部。
当然,刘立勤的小小说写得更为老到,“故乡人物系列”“梨园系列”相继在各种媒体发表,多次被《小说选刊》《小小说选刊》等转载并获奖,2018年荣获第八届小小说金麻雀奖。他在答谢词里写道:“文学是我生活最艰难时无奈和必然的选择,而小小说却改变了我的生活。因为小小说,我从一个山村代课教师成为一名文化站干部,继而成为一名公务员,成为一个作家。一路走来,我得到了很多编辑和作家老师的提携指导,也得到了许多朋友的帮助支持,我感谢在写作和生活中给予我支持的所有人。能够获金麻雀奖,是我多年的期盼,更是老师们给予我小小说创作的鼓励。以后,我将进一步拓宽自己的视野,关注生活的变迁,执着于小人物的情怀,创作出更多更好的小小说。”
这是他的获奖感言,也是他的人生感悟。他是一个平凡的小人物,也始终关注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,用笔下的文字讲述小人物的人生故事,一个故事记录一个个性化的人物,有的给人启迪,有的让人警醒,有的让人回味无穷。当然,想象中的爱情也被他书写得越来越美好,越来越温暖。谈及他的作品和为人,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解读,而杨晓敏总结的“男儿本色,悲悯情怀,文笔朴拙,慧心皎洁”最为精准,展示了一个作家应有的情怀与担当。
刘立勤说过,文学虽然不是他谋生的手段,但文学赠予了他现在拥有的一切。生活中他是一个用情专一的人,对文学的热爱也会始终如一。如今他已年过半百,对生活没有过多的奢望,创作必将是他一生的追求。文学是他永远守望的那块麦田,他会在那里继续播种希望,收获梦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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